徐闻把喷壶对准盆栽时，发现喷出的水雾泛着铜绿色。
这株绿萝是三天前从花市买的，此刻叶片背面爬满血管状的锈斑，像是有人把铁粉揉进了叶脉。
他伸手去擦，指腹却沾上一层滑腻的青铜色粉末——和上周在电梯按键上发现的物质一模一样。
手机在裤袋里震动。
物业群弹出新视频，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用砂纸打磨4号电梯的内壁："金属氧化异常加速，建议全体业主......"后半句话被刺耳的摩擦声吞没，画面里簌簌落下的铜锈突然聚成个人形，在镜头前一闪而过。
门铃就在这时响起。
监控屏幕泛着雪花点，楼道感应灯明明灭灭。
徐闻盯着画面里那个泡发的快递盒，纸箱表面凝结的水珠正顺着摄像头滑落，在屏幕上拖出长长的锈痕。
这是他本周第西次收到无名快递。
剪刀划开胶带时，某种粘稠的液体从缝隙渗出。
不是水，更像是混着铁锈的机油。
盒盖掀开的刹那，腐坏的檀木味混着河腥气扑面而来，黑色天鹅绒衬布上躺着的青铜铃铛，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锈斑。
"叮。
"铃舌撞在内壁的声响让徐闻后颈刺痛。
那块硬币大小的胎记开始发烫，仿佛皮下埋着块烧红的炭。
他鬼使神差地伸手触碰铃身，青铜锈突然活物般缠上指尖。
"啪！
"阳台传来玻璃碎裂的声响。
晾衣杆上的白衬衫无风自动，袖口处凭空出现五个锈蚀的手印。
徐闻冲过去时，正看见对面楼的灯光在玻璃碎片上折射出奇异的纹路——每一块碎片里的倒影都举着青铜铃，而他自己手中分明空无一物。
卫生间的滴水声变得密集。
镜框边缘不知何时爬满铜绿，瓷砖缝隙里渗出的液体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光泽。
徐闻打开手机电筒，光束扫过镜面的瞬间，他看见自己瞳孔里闪过一串数字：404。
花洒突然自行拧开。
喷出的黑水带着刺鼻的酸腐味，水流冲击地漏形成微型漩涡，其间翻涌着大团青铜色絮状物。
更诡异的是，这些絮状物正在排水口聚合成人脸轮廓——正是物业视频里那个一闪而逝的人形。
铃铛在客厅发出爆鸣。
整面浴室镜应声炸裂。
飞溅的玻璃渣悬浮在空中，每一片都映着不同的场景：燃烧的车间、扭曲的铁门、七个正在熔炉前祷告的身影。
徐闻的视网膜被灼痛，那些画面却如同烙铁般印入脑海。
"1999年4月4日......"他无意识地念出这个日期，指尖突然触到镜柜深处的异物。
那是本被铜锈封死的值班日志，封面印着"长风材料研究所"的烫金字样——正是这栋公寓的前身。
通风管道传来指甲刮擦金属的声响。
当徐闻举起防身用的棒球棍时，发现铝制球棍表面布满蜂窝状的锈孔。
某种冰冷的触感顺着棍身爬上手腕，虎口处凭空浮现青紫指痕，形状与衬衫上的锈手印完全吻合。
整栋楼的电力系统突然瘫痪。
应急灯的绿光下，防盗门正在被锈蚀。
那些铜绿色的脉络在门板上勾勒出老式公寓楼的轮廓，某个窗口亮着血色的"404"灯牌。
徐闻疯狂转动门把，却发现锁芯己被锈渣填满。
手机在这时亮起。
来自未知号码的短信只有西个字：戌时闭户。
他抬头看向挂钟，分针正好划过晚上八点整。
黑暗中有金属蠕动的簌簌声。
徐闻退到书房反锁房门，笔记本电脑却自动开机。
监控软件显示全楼34个摄像头同时失效，唯有地下室4号储物柜的镜头还在工作——画面里，七个裹着防护服的背影正将青铜器残片埋入墙体，他们的防护服编号连起来正是19990404。
"叮——"青铜铃突然出现在书桌上。
锈斑己经覆盖整个铃身，裂缝中渗出沥青般的黑色物质。
徐闻用镊子夹起铃铛时，发现底部刻着串极小的人名，最后一个赫然是：徐闻。
整面书柜轰然倒塌。
飞散的书页在空中自燃，灰烬落地后拼成张泛黄的照片：二十年前的实验室里，七个研究员围着的熔炉中，浸泡在青铜溶液里的婴儿后颈有块硬币大小的胎记。
徐闻的太阳穴突突跳动。
相框玻璃的倒影里，他的面部轮廓正与那个婴儿缓缓重合。
窗外雷声炸响。
暴雨冲刷着玻璃窗，水流在窗上蚀刻出七个旋转的铃铛图案。
徐闻握紧开始锈蚀的水果刀，突然听见玄关传来规律的叩门声——那正是青铜铃铛的震动频率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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