卯时三刻的皇城司衙门飘着韭菜盒子味，林烬蹲在验尸房门槛上啃第七个肉包时，终于等到那个穿孔雀蓝官袍的身影——刑部主事王德发正踱着方步晃过来，腰间五品青玉坠叮叮当当响着《阳春白雪》的调子。
"小王大人，您再晚来半柱香，尸体都能自己跑去京兆尹击鼓鸣冤了。
"林烬抹了把油嘴，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，"特意给您留的肉包，赵寡妇铺子最后一笼。
"王德发掀开白布的手抖了抖，尸体脖颈处狰狞的咬痕正冒着幽幽蓝火。
林烬眯起右眼，看着主事大人头顶腾起粉色烟雾——这老狐狸又在盘算怎么克扣仵作补贴。
"小林子啊。
"王德发突然亲热地揽住他肩膀，"你看这死者衣着华贵却无腰牌，定是偷溜出宫的..."话音未落，尸体靴筒里突然掉出块鎏金令牌，正面赫然刻着"御前行走"。
两人盯着地上滚动的金牌，空气里韭菜味突然变得刺鼻。
林烬右眼皮狂跳，死者胸口腾起的黑雾凝成箭头首指窗外赌坊。
他猛地拽住要开溜的主事："大人！
卑职突然想起朱雀大街有三十八家赌坊、七十二间当铺需要突击检查！
""本官突然头风发作..."王德发话音未落，衙门房梁轰然塌下半截，漫天木屑里跳出个扎双螺髻的少女。
莫小柒扛着比她人还高的机关弩，裤脚还沾着城南臭水沟的泥。
"姓林的！
你把我改装的三星连弩抵押给赌坊？
"少女机关匣咔咔变形成捕兽夹，"知不知道姑奶奶在排水渠找了三天！
"林烬抄起验尸刀格挡的瞬间，瞥见窗外闪过道黑影。
那人头顶赤红罪火凝成饿虎形态，分明是二十年前"鬼面屠夫"的标志。
他抬脚踹翻烛台，借着腾起的烟雾拽过王德发："快调金吾卫！
连环杀人魔现身——""你踩着我新买的苏绣官靴了！
"王德发的惨叫混着机关兽的咆哮响彻停尸房。
莫小柒的机械犬正追着半块肉包满屋乱窜，打翻了十七个泡着人肝脾肾的琉璃罐。
当林烬终于把主事大人塞进验尸柜避难时，发现那具御前侍卫的尸体正被机关犬叼着裤腰带荡秋千。
浸泡过药水的皮肤泛起诡异青紫，后颈处缓缓浮现出火焰纹路——和他三天前在城南乞丐身上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"小柒！
"林烬抄起竹竿挑起房梁上垂落的蛛网，"还记得你改良的显影粉配方吗？
""在你说要拿它兑水当醒酒汤之后？
"少女冷笑着一脚蹬开扑来的机械犬，"姑奶奶把它掺进你鞋垫了！
"林烬突然对着尸体张开五指，瞳孔泛起鎏金波纹。
刹那间，整间停尸房燃起虚幻烈焰，所有器物表面浮现出深浅不一的火苗。
在御前侍卫右手食指处，一缕青烟凝成箭头指向皇城方向。
"诏狱。
"他揉着发烫的眼眶嘀咕，"这案子居然牵扯到天字..."房顶突然传来瓦片碎裂声，十八枚淬毒袖箭暴雨般射入。
莫小柒甩出腰间锦囊，展开的玄铁伞面叮叮当当迸出火星。
林烬趁机扛起尸体撞开后窗，正落在馄饨摊沸腾的汤锅前。
"夭寿啦！
皇城司的大人抢尸体啦！
"摊主举着漏勺尖叫。
林烬从怀里摸出块碎银精准抛进对方衣领："劳驾，往西市报个信——就说王主事请全场喝羊杂汤！
"他扛着尸体蹿上房梁时，听见身后传来王德发撕心裂肺的喊叫："林烬！
本官定要扣光你今年俸禄！
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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