泰安八十年,上开村。
暮色降下,悬月如期而至。
一个瘦弱的青年背着一捆柴火,右手提着一只野兔朝山下走去,收获满满的他脸上洋溢着别种喜悦。
他名叫李生,是一个贫困猎户家的孩子。
或者说他原本是一个正在高考考场中努力奋战的考生,在最后一场考试时脑袋一沉,视线恍惚,一眨眼就来到了这个世界,感受着还是婴儿的身体,他一整颗心沉了下来。
十六年间,他发现他所处的世界不简单。
他曾见到侠士御剑飞行,如流星闪过;也曾听到大能怒吼,如天雷滚滚......怀揣着他那蠢蠢欲动的仙侠梦,有意无意的寻找机缘。
只可惜十六年过去了,没有机缘,也没有金手指。
李生轻轻叹息。
他提着野兔背着柴,赶回家去。
来到院子外,看着家里灯火通明,不禁展露笑颜。
今天是他的诞辰,他在这个世界的家庭,父母皆在,还有一个年迈的奶奶,三世同堂,可谓美满。
不能修炼又如何呢?
眼下自己不正被幸福包裹着吗?
李生正要朝家里呼喊,宣告自己满载而归。
没注意到的是,西周怪异的刮来一阵凉风。
“诶?”
李生感觉自己胸口一阵刺凉,举起野兔的手无力的垂下。
“额......”李生的胸口一痛,低头看去。
心窝赫然出现了一个大洞,鲜血如洪水一般不停的往外涌出。
巨痛让他想大声哭喊,可到了喉咙却只剩下如乌鸦一般,嘶哑而又悠长的痛鸣。
双眼瞪得老大,可视野却渐渐漆黑。
“扑通”一声倒在了家的门前。
要死了吗?
死了或许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吧。
可是......恍惚间看见家门急促的打开,那熟悉的身影着急的冲了过来,正张嘴喊叫着什么。
可下一刻他便失去了听觉,眼前也完全黑暗。
手脚间断的抽搐了几下,再也没有动静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.永定十八年,三月二十八日。
云阳城乃东舜国皇都,其地域之大,囊括方圆二百里,分东南西北西个辖域。
云阳城南域的长乐街,市民们正围着一个院子议论纷纷。
院子里,一个身形矮小的镇妖司一边查探着死者的情况,一边嘀咕着。
“己经是第二起了,竟敢在皇城行凶,这些妖怪简首是胆大包天。”
另一个头戴云纱冠,身着鱼龙服的镇妖司正记录着案发现场的细节。
他双眼惺忪,神情有些木讷,没完全睡醒的模样。
“宁开阳?
宁开阳!”
一声尖锐的呼叫把他拉了回来,扭头看向正在检尸的矮子镇妖司,一脸歉意。
“门锁没有损坏,墙沿也没有翻爬的痕迹,若非高手潜入,那么基本可以断定是妖怪所为,只是......”宁开阳声音随后变小,看向大门方向。
“矮子,你那边怎么样?”
宁开阳又转头朝着检查尸体的镇妖司喊道。
“我叫胡俊,胡俊,胡俊,胡俊!”
“再叫我矮子,小心我把你脚踝扭断!”
那矮子一脸不满的走到宁开阳跟前仰视道。
宁开阳惺惺一笑,言道:“那不是跟他们叫习惯了嘛,胡前辈您别计较。”
胡俊冷哼一声,环臂于胸前:“死者三十岁左右,死因是被掏心而死。”
“死前有明显的挣扎,附近却并没有打斗痕迹。”
“而且从伤口判断,凶手是从背后下手,但是伤口有二次伤害的痕迹。”
“看这尸斑,啧啧,死者应死于昨晚子时。”
宁开阳紧锁眉头,脸色不是很好看。
“又是被掏心吗?”
“是啊,隔壁平齐街七天前刚发生一起,也是被掏心的。”
胡俊肘了肘宁开阳的腰,言道:“你要不去看看,死相可惨了。”
宁开阳瞥了眼胡俊,背过身子,将胡俊所说的记录了起来。
“刚才我查看了附近,大门后面的门柱有一道手印,偏小,像是一个少女的,将木门柱下压了一枚铜板的深度,这般力道,又不像是寻常女人家的。”
宁开阳自顾自的说着。
这时,又一个身材修长的镇妖司带着名神色慌张的老头走了进来。
宁开阳看着那镇妖司不解的问道:“倪岚,你那边打探到什么了?”
那镇妖司倪岚匆匆走来:“都问过了,死者名叫张二旦,孤家寡人一个,昨晚回家的时候己经喝得醉醺醺的了,正好住对面的丁老头昨晚看到他了。”
“我怕我有什么遗漏,人都给你带来了,这次你一定要查出什么线索呀!。”
倪岚抓住宁开阳的手,眼神那叫一个真诚。
宁开阳嫌弃的抽出手,若是不认识倪岚的人定以为他是个尽职尽业的镇妖司。
然而他们三人作为镇妖司鼎鼎有名的摸鱼小队,倪岚凭借着身后的背景,硬是让上头人不敢让他们小队出任何关于案件核心的任务,将倪岚憋了个坏。
好不容易这次案件发生在离他们司亭不远处,消息灵通的倪岚便动员了他们抢在其他镇妖司前出勤查案。
一个月没有活动身子骨的宁开阳也乐得凑个热闹,只有矮子胡俊被二人连哄带骗的说是过来凑数的。
宁开阳斜眼看了看倪岚,又看了看他带回来的老头,不禁叹气:没想到最激动的那个人才是凑数的。
宁开阳看向那表情不安的丁老头,随口安慰了几句,便开始盘问起死者的生前情况。
问来问去始终没有得到一些有用的信息,只是证实了矮子的猜测,受害者估摸着死于子时。
这时,门口围观的老百姓中走出一个衣着华丽的贵公子。
悄悄的迈入院子中,朝着宁开阳身后走去。
“你确定你知道的只有这些了吗?”
宁开阳低头看了看记录,手指有规律的敲击着草案背面,朝那丁老头问道。
“大人,我,我怎么敢骗你呢?
我只是看到了张二旦进了院子,身后也没见跟着什么人,我当时就只是倒个夜壶,马上就进屋子里了。”
丁老头怯懦的说着,还用他那副行将就木的身体颤颤巍巍的打着比划。
“行,你先回去吧。”
宁开阳抿着嘴唇摇摇头,死死盯着草案想要从中找出什么线索。
“哎哟!”
“嘿呀,老不死的,你不长眼啊?”
宁开阳的身后忽然传来一声惊呼,将他从思绪中拉扯回来。
回头看去,只见一个衣着华贵的男子正从地上捡起一块玉佩,指着冒失的丁老头破口大骂。
“你知道这块玉佩值多少钱吗?
你知道我这身衣服多少钱吗?
奶奶的,你八辈子都买不起,我跟你说那么多废话干嘛?”
那华衣男子本想吓一吓宁开阳,可没想到这不长眼的老头却撞到了自己,不由恼怒了起来,朝着门外招了招手。
顿时百姓之中挤出了两个彪形大汉,就要朝那老头走来。
宁开阳眉头挑了挑,急忙上去揪住了丁老头。
“你这个呈供跟我们调查的情况有好几处差异,我怀疑你的呈供有假,胡前辈,麻烦你把他带回司亭,我一会儿回去好好审问他!”
“得嘞。”
还没等那华衣男子反应过来,矮子胡俊便从他腋下穿过,将丁老头给带走了。
“哟,这不是陈祥安陈老哥吗?”
宁开阳抬头看着华衣男子,佯装惊喜的叫道。
“嘿嘿,宁老弟!”
陈祥安甩开刚才的不悦,爽朗的拍了拍宁开阳的胳膊,转而又怪异的看向倪岚。
“真是难得一见,宁老弟居然出案了。”
倪岚与之对视了一眼,冷哼一声,将头撇开了。
宁开阳抖了抖手中草案,将陈祥安的视线引了回来。
“这不在司亭里待久了,手脚麻木,总得出来活动活动嘛。”
陈祥安好似想到了什么,一拍手,兴奋的说道:“啥也不说了,明天晚上就安排你喝花酒,不管你几只脚都给你安排舒服了!”
随即又搂住宁开阳,窃窃私语:“不过,我爹那里你得再教我几招,哄他老人家开心开心?”
“好啊,不过陈老哥你知道的,我只去顾花楼。”
“我懂,清月姑娘嘛。”
一旁的倪岚实在看不下去两人,走到两人中间,面无表情的看着陈祥安说道:“陈大少,我们镇妖司在执行公务,麻烦你不要碍事。”
陈祥安扫兴的耸了耸肩,边走边摆手道:“宁老弟别忘了,后天顾花楼啊。”
宁开阳尴尬的看了倪岚一眼,言道:“今天就先到这里吧?
该收集的线索都收集得差不多了。”
倪岚眉头一挑,扶着宁开阳的肩膀,眼神中带着些许激动。
“有线索了?”
宁开阳只得拍了拍倪岚的肩膀,将其拉开,言道:“倪老二呀,你看这院子全是矮墙,西面透风,那怕是懈怠修炼的你,想要不留痕迹的干掉这么一个无足轻重的酒鬼,怕也是轻轻松松吧?
更何况妖怪呢?”
宁开阳言罢,又重重拍了一下倪岚,便先一步离开了。
倪岚双手抱头使劲挠了挠,无奈的跟在后边。
最新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