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一章 月下惊鸿我裹着赤色薄纱隐在槐树后,指节深深掐进树皮里。
那个青衫书生提着灯笼从山道转过来时,我险些笑出声——竟真有人三更天敢独行乱葬岗。
"公子~"我踩着满地槐花迎上去,腕间银铃随步摇晃,惊起林间寒鸦。
他踉跄后退时灯笼歪斜,暖黄烛光漫过他修长指节,我这才看清那张清隽面容。
眉如远山含黛,眸似寒潭映月,偏生唇色比我还艳三分。
他慌乱退到石碑前,灯笼里的火苗舔上他袖口。
我顺势扑过去替他拍打,指尖划过他腕间突起的青筋,"奴家好怕呀..."我呵气如兰,发间狐尾花蹭过他颈侧,却被他用书卷抵住肩头。
"姑娘衣衫单薄,小生送您归家。
"他声音清冷似碎玉,那双眼睛比雪山上经年不化的冰层还冷。
我错愕地松开手,百年道行险些溃散——这书生竟比山寺里的老和尚还难缠。
他解下外袍罩在我身上,皂角香混着墨香扑面而来。
我盯着他后颈那颗朱砂痣发怔,他忽然转身将灯笼塞进我手里,"前方有断崖,姑娘当心。
"槐花簌簌落满肩头时,我瞥见自己垂落的发尾泛起银光。
该死,这具皮囊竟撑不过子时。
正要掐诀遁走,他却停下脚步指着远处灯火:"寒舍就在竹林深处。
"我望着他执灯的手,指腹墨痕与薄茧交错。
百年间我见过无数双执笔的手,或枯瘦如柴或肥腻似脂,却从未见过这般骨节分明的手——像是能劈开混沌,也能描尽世间风月。
"公子怎知奴家不是山鬼精怪?
"我故意贴近他耳畔,却见他从袖中摸出个油纸包。
剥开的饴糖在月光下泛着琥珀色,他掰开一半递给我:"家母说,会怕黑的都不是坏东西。
"我嚼着甜到发苦的糖块,狐尾在裙下焦躁地摆动。
路过乱葬岗新坟时阴风骤起,他忽然握住我手腕将我护在身后。
枯枝穿透灯笼的刹那,我看见他瞳孔里映出的自己——唇角沾着糖渣,发间狐耳将现未现。
"姑娘,你..."他转身时我慌忙掩住头顶,却见他指着远处惊呼:"看!
萤火虫!
"万千流萤自坟茔间升起,像是谁撒了把星子坠入尘寰。
我怔怔望着他眸中碎光,百年道心裂开细纹。
直到他捡起熄灭的灯笼,我才惊觉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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