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默的衬衫第三颗纽扣卡在键盘缝隙里时，办公室的电子钟正好跳向23:59。
他扯断那截缠着咖啡渍的缝线，任纽扣滚进主机箱散热孔。
这是本月报废的第西件衬衫，就像他正在制作的第西十七版广告方案，最终都会变成总监垃圾桶里的纸团。
"渐冻症早期。
"三个月前医生的声音突然在耳畔炸响，沈默猛地缩回手指。
显示器蓝光里，他盯着自己颤抖的右手，皮肤下仿佛有无数蚂蚁在啃噬神经。
走廊传来保洁员推车的声响，他抓起外套冲进安全通道，却在楼梯转角撞见正在系领带的陈总监。
"小沈啊，年轻人不要总想着按时下班。
"男人指间夹着的雪茄在黑暗中明灭，"就像上周被你搞砸的汽车提案..."烟草味混着古龙水压过来，沈默突然看清对方领口残留的玫红色唇印，和三个月前茶水间门缝里看到的一模一样。
消毒水的气味是在第二天清晨开始挥之不去的。
沈默躺在病床上数着输液管里的气泡，终于想起那个雨夜自己为什么会在公司天台醒来。
当时暴雨中的霓虹灯牌格外刺眼，其中"灵墟科技"西个字像烧红的铁钉般扎进视网膜。
此刻监测仪的绿光在墙壁投下蛛网状阴影，沈默忽然发现吊瓶里的淡蓝色药液正在逆流。
他眨了眨眼，看见自己呼出的白雾在空中凝结成冰晶，床头柜上的玻璃杯突然炸成齑粉。
警报声就是在这时响起的，却不是医院惯常的急促蜂鸣，而是类似青铜编钟的浑厚震响。
整面东墙如同被无形巨手撕裂，露出后面流淌着暗金色符文的虚空。
沈默看见自己的病历本悬浮在空中，纸张疯狂翻动间，那些潦草诊断书竟浮现出完全陌生的文字——像是用雷电刻写的楔形符号。
他本能地伸手去抓，指尖触到纸页的瞬间，银蓝色电弧突然从指骨迸发。
"警告！
观测者污染！
"机械合成音从裂缝深处传来。
沈默踉跄后退，小腿撞翻轮椅的刹那，看见自己映在窗玻璃上的倒影——无数银色纹路正在皮肤下游走，如同精密电路正在重组他的DNA。
玻璃窗突然熔化成液态金属，裹挟着腥甜的硫磺味灌入病房。
当沈默从眩晕中清醒时，首先感受到的是后颈的灼痛。
他抬手摸到某种棱形凸起，像是皮下被植入了微型芯片。
身下的青石板泛着金属冷光，空气中漂浮着细小的黑色晶体，每次呼吸都刺痛肺泡。
"新来的？
"沙哑声音从头顶传来。
沈默抬头看见倒挂在残垣上的身影，那人穿着暗红色战术风衣，脸上戴着半张破碎的青铜面具。
最骇人的是他的右手——从指尖到肘部完全机械化，齿轮间缠绕着幽蓝电弧。
机械手突然射出钢索缠住沈默脚踝："暗盟的侦察兵现在连装晕都不会了？
"男人拽动钢索的瞬间，沈默感觉后颈芯片突然发烫，眼前闪过成串二进制代码。
他本能地挥臂格挡，掌心竟喷出蓝白色电光，将钢索熔成赤红铁水。
"天启者？
"男人翻身落地，面具裂缝里露出灰绿色的机械义眼，"这年头还有自然觉醒的蠢货？
"他突然甩出三枚金属圆片，沈默看清那些边缘高速旋转的锯齿时，圆片己经近在咫尺。
剧痛从肩头炸开的瞬间，沈默的瞳孔突然覆上一层银膜。
世界在他眼中变成由光流编织的网格，那些飞旋的凶器化作红色轨迹线。
他鬼使神差地侧身避开致命攻击，被割破的衬衫下，皮肤表面的银色纹路正疯狂增殖。
"住手！
"苍老喝声震落墙头碎屑。
沈默看见先前在病房出现的青铜面具老者踏空而来，枯瘦手指捏住最后一枚金属圆片。
更惊人的是老人身后悬浮的十二枚青铜棱镜，每转动一度就发出编钟般的嗡鸣。
机械手男人突然单膝跪地："夜枭参见大祭司。
""你们暗影卫队越来越放肆了。
"老者弹指间，嵌入沈默肩头的圆片化为齑粉，"连‘雷纹刻印’都认不出吗？
"他转向沈默时，面具孔洞里的瞳孔竟呈现双环星云状，"孩子，你从现世带来的不止是病痛吧？
那个雨夜在天台，你究竟看到了什么？
"沈默刚要开口，整片废墟突然剧烈震颤。
苍穹之上的黑太阳裂开缝隙，降下裹挟着幽绿火焰的流星雨。
老者猛地扯开衣襟，露出胸口嵌着的青铜罗盘："时空震爆！
所有人立刻..."轰鸣声吞没了后半句话。
沈默在气浪中翻滚时，瞥见老者罗盘上的指针正逆时针疯转。
某块坠落的建筑残骸上，赫然印着"灵墟科技"的Logo——与他现世见过的霓虹灯牌完全相同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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