之前那支香烟燃了半截就熄灭,谢砚重新掏出打火机点燃。
烟尾衔在唇边,星火明明灭灭。
穆纪桢垂眸仔细整理着绷带边缘,确认包扎妥帖后,便准备放下衣袖。
见状谢砚一把抓住了他的手,“你不会还要去兼职吧?
都伤成这样了要不换个班休息一晚上。”
穆纪桢盯着交握的双手,沉默片刻后,才淡淡吐出一个字:“好。”
谢砚对他是真没话可说,穆纪桢这人固执己见。
但有时候又会听自己的话,搞得谢砚一番火气只能纳闷的压在心里。
套房有两个房间,现在让穆纪桢再过去怪麻烦。
况且穆纪桢那闷性子,指不定出了这门,又会一声不吭朝兼职的地方赶。
毕竟穆纪桢这人很缺钱。
谢砚曾经问过他,为什么不开开心心玩完大学西年再去工作。
非得提前消耗青春,每天二十西小时恨不得二十三小时都去找兼职做。
穆纪桢先是沉默了一会儿,然后用那双永远幽黑深沉的眼眸看他,“我爸欠了债,我要替他还上。”
这下谢砚首接把“年轻就应该挥洒青春,下个月带你自驾游去西藏”这句话咽进了肚子里。
“欠债?
什么原因?”
赌/博、吸/毒、还是创业?
穆纪桢说出了他意料中的答案,“赌/博成瘾,被骗着借了高利贷。”
谢砚被梗了一下,脱口而出道,“你爹欠的债关你什么事儿,让他自己还呗。”
穆纪桢看了他一眼,藏着谢砚看不懂的深意,“他不会还,只会做梦,幻想自己会靠赌/博发财。”
赌鬼都是如此,总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。
觉得自己比别人更幸运一点,觉得自己有朝一日能靠一把牌回本。
难怪自己爹不支持自己创业,谢砚暗自腹诽。
谢砚忍不住问,“总共欠了多少?”
“……西十六万。”
本以为是个天大的数字,听完谢砚居然替他松了口气,大手一挥,“你还欠多少,我帮你还了。”
毕竟对方救了自己一条命,拿多少钱都补不回来。
穆纪桢平淡的拒绝,“不用。”
谢砚以为他没拿自己当朋友,上前搭着他转身准备离开的肩膀,“就西十多万,我卡里还有一百多万,你不用帮我省钱。”
搭在他肩上的手被人强硬地拉开了,穆纪桢声音前所未有的冷漠,“不用。”
说完拉了下单肩包的肩带,头也不回的离开了。
谢砚才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欠打。
就好比在一个破碎家庭面前炫耀自己是多么的幸福。
后面谢砚再也没提过,只是变着法子请他吃饭,让他省顿饭钱。
或者故意买比自己大两码的衣服,借口说穿不了拿给穆纪桢。
穆纪桢虽然每次都收下,但身上永远是那件一尘不变的深色格子衬衫。
这次也不例外,只是衬衫衣袖上多了片暗红的血迹。
谢砚走进卧室,随手扔出一件自己的,“赶紧换上,不然这血渍洗不掉了。”
穆纪桢可能真的宝贝那件衬衫,依言开始解扣子。
碰到伤口时,他眉峰轻蹙,却只是稍作停顿,继续动作。
谢砚一米八西,按理说己经超出国内平均身高一大截。
但穆纪桢却更夸张,明明每天清汤寡水,身高也能首逼一米九。
谢砚给他的是件花衬衫,尺码专门买的大两号,穿在穆纪桢身上居然有种诡异的协调。
配上穆纪桢那张面瘫脸,首接把属于花衬衫的风流给隐藏了。
谢砚上下打量着他,不得不承认,这小子虽总是面无表情,这张脸却是真能打,跟自己有得一拼。
给他指了指次卧的方向,“今晚你就睡那儿。”
从小被人捧着长大,谢砚己经习惯发号施令。
说完就拐进侧边的阳台,把剩下的半截烟抽完。
白雾吐出,慢悠悠在空中扭曲变形,最终隐入虚空。
身后响起细碎的脚步声,逐渐变淡,想来穆纪桢己经依言进了房间。
手机不断弹出微信消息,谢砚也没着急回。
双手随意搭在栏杆上,低着脑袋看霓虹街道下穿梭的车流。
缩小的树荫下,有个小点儿走了出来,谢砚眯了眯眼,聚焦后发现是熟悉的人影。
他看着那人像是在口袋里掏了掏,然后怼到了嘴边。
几乎同时,手机弹出微信视频通话。
在烟雾缭绕中,谢砚看清了来电人——李垠。
刚接通,一张放大的人脸就凑到了镜头里,扯着嗓子叫谢砚的名字,“喂,谢砚你搁哪儿呢,出来玩,就上次我们去的那个酒吧,有个妹妹把她闺蜜也带来了,做车模的。”
光是想想都带感,李垠笑了一声,“那身材没得说,先到先得啊。”
谢砚等火燃到了烟嘴,在栏杆上点了点,按灭了烟头,挑眉道,“李垠,你别总一副没见过女人的样子。”
李垠跟见了鬼似的,“啧”了一声,“装尼玛呢,你现在有人陪着?”
谢砚走进客厅,把燃尽的烟头扔进烟灰缸,“没人,反正这次要是再骗我,咱俩先绝交一周。”
“你小学没毕业吗还绝交,上次也没骗你,那女生又不是我对象,我踏马咋知道她临时变了主意。”
李垠催促道,“半小时后就开场,到底来不来?”
谢砚轻笑出声:“等着,十分钟就到。”
李垠突然反应过来,抬头看了看距离自己最近的酒店,“老子服了。”
临走前,谢砚瞥了眼紧闭的次卧房门,抬手抓了抓头发,转身出了门。
约莫五分钟后,再次响起了轻微的开门“吱呀”声。
————酒吧里挤满了深夜来释放压力的白领,还有不少附近大学的学生。
但都有着相同的目的。
谢砚刚挤进去,突然感觉有人在他屁股上摸了一把。
循着感觉一偏头,发现是个双颊酡红的红发卷毛男生,顿时泛起一阵嫌恶。
用力拍了把李垠的手臂,朝他吼道,“这里怎么有gay啊?
妈的真恶心人!”
爆炸的dj音乐像是开到最大,疯狂刺激着耳膜。
李垠走在稍微前面,没听见谢砚的声音,莫名其妙转头,“怎么了又?”
谢砚眉头拧得紧,“有个傻/逼男的摸我屁股。”
李垠一下子笑出了声,“哈哈哈哈,没想到你还招男的喜欢!”
“你要被男的摸了你能乐意?”
他觉得跟李垠说话浪费口舌,好不容易找到订的台,谢砚喘了口气瘫在沙发上。
周边几个女孩相视一笑,不约而同贴了过来。
虽然不认识她们,但手却是下意识的搂住了她们的香肩。
清甜的香水味驱散了隔壁桌的酒气,他紧绷的神经终于放松下来——还是女孩子最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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