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08年 霖城暴雨来得猝不及防,补习班的走廊上挤满了等雨停的学生。
十六岁的林禾独自靠在最角落的窗边,耳机里放着音量最大的摇滚乐,试图隔绝周围的一切嘈杂。
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书包带子。
想起今早出门前姐姐那句"反正爸妈也没空接你"。
林禾己经习惯了这种被忽视的感觉。
她在心里盘算着是冒雨跑回家,还是等雨小一点再走。
"同学,要一起走吗?
我有伞。
"一个清朗的男声穿透音乐传来。
林禾抬眼,看到一个高挑的男生站在面前。
他校服外套松垮地搭在肩上,眉眼间带着阳光的气息,正友善地向她递来一把黑色长柄伞。
"不用。
"林禾简短地拒绝,重新低下头。
男生似乎有些意外,但没有离开:"你是林禾吧?
我看过你写的作文,真的很棒。
"林禾的身体几不可察地僵了一下。
她讨厌被认出来,更讨厌这种突如其来的搭讪。
正当她准备用更冷淡的态度赶走这个多管闲事的家伙时,补习班老师的声音从身后传来。
"萧牧!
正找你呢,这是下周的课表,你舅舅说让你自己选上哪些课。
"萧牧的男生转身接过课表,礼貌地道谢。
林禾趁机往旁边挪了几步,拉开距离。
她不喜欢和这种众星捧月型的人物打交道——阳光、自信、人缘好,一看就是和她截然不同的存在。
雨越下越大,走廊上的学生渐渐散去。
林禾看了看表,己经六点半了,再不走回家会更晚。
她咬了咬牙,把书包顶在头上准备冲进雨里。
"等一下。
"那把黑伞又一次出现在眼前。
萧牧己经收拾好书包,站在台阶下回头看她:"雨太大了,女孩子淋湿了容易感冒。
"林禾皱眉:"我说了不用...""我知道。
"萧牧笑得坦然,"但借伞给同学是很正常的事,你不用有负担。
明天还给我就行。
"他把伞柄塞进林禾手里,不等她再次拒绝就转身跑进雨中。
林禾愣在原地,看着那个高挑的背影很快消失在雨幕里。
伞柄上还残留着一点温度,和一丝若有若无的檀木香,混着雨水的清冽。
第二天,林禾早早来到补课班,把雨伞放在萧牧的座位上。
她在伞下压了张纸条,只有简单的“谢谢"两个字。
“应该不会再有交集了,那么温暖的人还是远离吧!
太近会灼伤的”林禾心想。
课间休息时,《挪威的森林》翻到首子消失的章节,忽然有阴影笼罩书页。
"渡边在首子走后,"熟悉的声音从头顶落下,"每天清晨都盯着井沿看很久。
"林禾抬头时,正撞进少年含着星光的眼睛里。
他指尖点着书中某段,指甲修剪得圆润干净。
"但最痛的不是失去的瞬间,"他声音突然放得很轻,"而是日后每个不经意的想起。
"窗外雨又下了起来,水滴在玻璃上蜿蜒成透明的蛇。
林禾发现他右眉尾有颗浅褐色的痣,随着说话时眉骨的起伏时隐时现,像她素描本里总也抓不准的透视点。
"你...为什么休学还要来补课?
"问完她就咬住了舌尖。
林禾一出口就后悔了,太唐突了。
萧牧的睫毛轻轻颤了颤,在眼下投下羽毛状的阴影。
"爷爷的围棋盘还差最后一局。
"他摩挲着书页边缘,"就像你画本里那些没完成的速写。
"林禾的铅笔啪嗒掉在地上。
她从未告诉任何人关于素描本的事。
少年弯腰拾笔时,后颈棘突在阳光下像未完成的雕塑。
当他带着体温的指尖掠过她手背,林禾忽然明白——有些相遇就像雨滴落入深井,看似平静的水面下,早己激起永不消散的涟漪。
逃不掉的...林禾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,“就像这场雨,从你数第一滴开始,就注定要淋湿你。
有些相遇就像雨水渗入大地,看似消失无踪,却在每一株新芽里获得永生。
那一刻,谁都没有想到,这场相遇会成为他们故事的开端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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